书画作伪似今日遍地皆是之景象,堪称前所未有。纵览中国书画史,收藏与作伪始终相伴相生。书画作伪可查的始自两晋,缘于当时涌现了一大批出身于士大夫阶层的书画名流,他们的书画一
近几年来,冒仿徐悲鸿的伪画在拍场出现频率极高,在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中赝品已达数百件之多。且题材广泛,人物、走兽、禽鸟、山水、书法无所不有,以高价成交者不在少数,实在令人称奇,下举几例以窥一斑。
徐悲鸿乃近百年中国画坛影响巨大的一代宗师。他早年赴欧留学求艺8年,深得西方经典写实艺术之精髓,绘画融会中西艺术之长,将西方绘画精湛的写实技巧与中国画之传统笔墨神韵有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对中国画改良作出了重大贡献,堪称近代中西画法兼备之第一人。徐悲鸿以画动物、走兽禽鸟著称,尤以画骏马而名扬中外。其人物画继承了传统中国人物画的神韵与笔墨,引入融会西方经典写实绘画的技巧,强化体积与明暗效果,突出肌肉之美,开创了中国人物画的新境界与新风格,开宗立派,独步当代,《愚公移山》、《九方皋》、《泰戈尔像》、《巴人汲水》等是其人物画代表作。
由于徐悲鸿人物画较之于动物画数量更为稀少,因而更显珍贵,故而其人物画近年也成为造假者的目标。拍品《洗衣图》就是抄袭自北京徐悲鸿纪念馆《洗衣》的一件伪作。
真迹《洗衣》尺幅60×52厘米,1938年夏绘于重庆。拍品布局设色和人物姿态及石的形状与真迹如出一辙,题款一字不差:“临清流而洗衣,较赋诗为更雅。悲鸿作于渝州廿七年夏。”两件同标1938年,为比对提供了参照。拍品洗衣妇形象刻画与真迹相似,人物轮廓勾勒却怯弱无力,亦步亦趋。此外,墨色层次变化与明暗表现与真迹格格不入(如穿黑衣洗衣妇之用墨处理与明暗细微表现)。题款尽显败笔,笔力软弱轻飘,个别字如“州”字的写法尽露破绽。真迹款下钤“江南布衣”朱文印,左下角钤“始知真放在精微”朱文压角印,拍品只简单钤“徐”圆朱文一印。由上不难看出,此拍品纯粹是一件以馆藏真迹为本的克隆之作。
该拍品12开,绘人物、花鸟、走兽、山水等题材,仿冒技法过于拙劣。特别是其中的一开人物《论语一章》,乃明显抄袭自北京徐悲鸿纪念馆藏真迹《论语一章》。真迹尺幅较大(109×113厘米),癸午(1943年)夏绘于重庆。由题款“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可知,此画取材自《论语》。画中绘孔子与弟子四人席地而坐,一人高谈阔论,旁人则静而聆听。人物刻画细致入微,神态各不相同,表现了高超的人物造型功力,是徐悲鸿绘画成熟时期的人物画精品。
拍品中的一开人物,只将真迹中的孔子原样抄袭过来,在人物勾勒、设色与神态诸方面与真迹有天壤之别。伪作衣纹勾勒极显呆板造作,远不如真迹灵动自然。设色脏而浓,脸部设色犹如死灰,与真迹之面部红润迥异。真迹双眼炯炯有神,面露微笑,亲切自然,观之大有长者之风。拍品两眼无神,呆若木鸡。人物造型处理上拍品尤显败笔,对比一下孔子右手拇指关节的细部刻画,真伪则一目了然。悲鸿大师在欧洲求艺期间,对素描与人体下了极大苦功,其造型功力之深,在近代画坛是鲜人可比的,远不是学了
以马为画自古有之,唐之韩幹、宋之李公麟、元之赵孟頫,皆为画马一代圣手。然此三人所画皆为工笔之马,先以细线勾勒再施以淡墨渲染,且多为静立悠闲之态。清代宫廷画家郎世宁则纯用西法画马,追求立体逼真,虽毫发毕现,然终乏中国画传统笔墨之神韵。至徐悲鸿则一改前人之法,集合中西绘画之长,先用精确有力之线勾写出马之躯干轮廓,用墨色染出马之明暗,再运用大写意之法大笔挥洒出马尾与颈鬃,使所画之马既不失西画之立体与结构,又极富中国画之传统笔墨神韵。尤为难得的是,他画的马远非古人雍容华贵之鞍马,而是飞奔站立、无拘无束之野马、战马,充满一种昂扬向上的勃勃生机,蕴含着伟大的精神力量与人格魅力,古今中外前所未有。
由于原样克隆易露马脚,所以“改头换位”已成市场上较流行的作伪手法。即将真迹进行一番“手术”,或改变方向位置,或颠倒,或错位,或移动,使加工出来的伪作“焕然一新”,达到买家对其较为陌生、不辨真伪欺世骗财之目的。拍品《嘶鸣图》即属此类,该赝品乃将北京徐悲鸿纪念馆藏真迹《哀鸣》之马进行左右换向之作。
真迹尺幅较小(60×35厘米),1942年绘于重庆,乃徐悲鸿为夫人廖静文女士所绘。伪作为了卖高价,将尺寸放大为110×53厘米,此乃作伪惯用伎俩,因为他们深知市场是以每平尺计价的。徐悲鸿画马无不比例精确,无懈可击,正如其《新七法》所云:“位置得宜,比例正确”。我们看真迹,马之头部刻画细致入微,眼、鼻、嘴、耳栩栩如生,马之颈、胸、肚、臀、腿比例精确到位,给人一种骨骼雄健、肌肉结实之感。拍品马头刻画异常粗陋,马胸、肚、臀比例失调而趋于简单。马腿骨骼表现与黑白处理更是拙劣,与真迹有天壤之别。马尾与颈鬃的独特处理是徐悲鸿画马的一大特色,他画的马尾与颈鬃,飘动飞逸,酣畅淋漓,大笔挥洒,一气呵成。而赝品颈鬃毫无动势,马尾运笔凌乱。徐悲鸿画马极讲明暗表现,细观真迹,用墨丰富多变,擦染颇为讲究,将马之体积与明暗表现得淋漓尽致。拍品则用墨单调,擦染无法,毫无体积与明暗之表现,与真迹黑白处理大相径庭。此外,拍品题款书法呆板僵硬,矫揉造作,与徐悲鸿书法迥异。尤其在“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之“哀”字写法上亦步亦趋,将断痕也原样模仿下来!由此不难看出,赝品《嘶鸣图》完全是一件破绽百出的改头换位伪作。如此粗制滥造伪作,竟在某拍卖公司以110万元高价拍出!
结束语
利益驱使是拍场赝品充斥的主因。以笔者所观书画来看,保守估计赝品当在三四成以上。在市场火暴,成交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情况下,大量赝品被涉市不深的买家买走。买家们身处的无疑是一个危险四伏的市场,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个巧设的陷阱。制假者要骗财,知假贩假者则要赚取佣金,更有少数拍卖公司工作人员满世界买高仿,自买自卖。
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打假之路如何走?怎样才能控制住赝品的流行与泛滥?这种丑恶现象产生的土壤与抑制的关键是什么?在中国现今的国情下,任何行业与领域的打假要想取得成效,没有政府的参与是根本行不通的。在巨额利益的驱动下,仅依靠行业协会监管和企业内部自律收效甚微。艺术品市场的打假之路任重道远。